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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视角的宋代市民生活场景

2000-03-22 来源:中华读书报 □范震威 我有话说

要展现一个时代的市民生活场景是困难的,因为年代久远,头绪太多,难以下手。伊永文的《宋代市民生活》一书,恰恰妥善地解决了这一难题。以近20年的苦功,伊永文在笔记小说和宋代城市文化中徜徉漫步,在故纸堆和冷僻而稀世的典籍里潜心钻研,他所付出的是他整个的青年时代,换来的是几部有份量的文史专著。

《宋代市民生活》头两篇文章是《女伎》和《妓女》——要想展示北宋和南宋两朝的市民生活,伊永文是先从皇宫帝苑和妓女(也包括另一群体女伎)开始的。

中国妓女和女伎的历史,可以上溯到上古时代,或许也可以说,妓女和女伎差不多是和男性部族时代的首领或稍后的帝王制度一起诞生的。彼时,女性奴隶除了作为生产力而予以调遣外,作为性机器、生育机器或饮酒取乐的侍从外,几乎还可以作为礼物馈赠给文臣武将,于是出现了妓女和女伎。进入封建时代,皇苑扩建成为大内宫城,后宫粉黛三千,她们全部成了孤家寡人独享的妓女或女伎的别种。但如此肉林对有些皇帝老儿来说,仍不满足。像宋徽宗钟情于东京民间名妓李师师,就是一例。当这位由忘国而亡国之君被金兵押解北上时,送他上路的寥寥几位故旧中,不忘旧情的李师师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皇帝之贪享好色,为历代所不免。大约自隋唐起,以歌舞音乐和杂技为业的女伎,从妓女这个社会群体中分化出来。这个新生群体中的成员,需要经过严格的教习和训练(如唐教坊),以一技或几技之长作为谋生之业,性交易退到从属地位。她们和青楼女子专营皮肉生意的鸨妓已经有所不同。她们或被雇佣,或被买断,或被转手,或被放还,放还后或嫁人或再谋旧业,都是可能的。她们多少还有那么一些“自由”,这同一入烟花而终身难逃苦海的妓女,是有一点区别的。唐宋时代王公贵族大臣家中的家妓(如樊素、小蛮、王朝云等),最初大约都是女伎,后来生活境况有所变化,才同“性”合二而一。在伊永文的《宋代市民生活》一书中,开篇所介绍的就是可出入于皇宫帝苑,也可在市井坊间进行营业性演出的各种女伎。她们同另一种专司卖笑生涯的烟花女子一道,筑成了两宋时代文化闲情的一条特殊的女性风景线。

除了这两篇之外,接下来的一些篇什差不多也都同皇宫帝苑发生着某种联系。如“争潮弄潮中的赛舟夺标”,在赛舟过程中,于舟上的秋千架上,既有荡秋千的表演,又有艺术花样的跳水风姿;在宋代的蹴鞠——足球运动中,不时可以看到王公大臣和妇女儿童的风采;相扑是令人神往的对抗性武术搏击,令人想起《水浒传》中的浪子燕青,其打擂台的场面何等迷人;而有关于此的一切,都有古典作品中撷来的精美插图作为文字的补充,使品书的效果更佳。随着封建时代经济的发展,城市的规模在不断地扩大,人丁兴旺,新建筑鳞次栉比,与此相关的关于宋代火灾和消防的考察与研究,也给人以很大的阅读兴趣。接下来,作者还在“调教虫蚁”之类的闲情逸趣上作了文章,像赌鸡驯狐斗蟋蟀,像杂技万花筒中的顶竿跑马变魔术等,也都给宋代市民在边患不断的忧虑之暇,平添一点娱乐性。酒楼茶肆同私家园林在设计与施建上的精雕考究,煎茶斗浆,品果博鱼,晨景夜色,宴饮听琴等等,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真可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休闲的风情万种,将北南两宋的看守型政治的无所作为与萎靡不振下的一晌贪欢,描写得淋漓尽致。战争的风云不散,可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两宋时代节日的门神、钟馗和张天师与五瑞的画像,栩栩如生,形象逼真;迎春社火舞队的《大傩图》上的土地神和走火图、吐火图、灯戏图以及小儿抓周图、儿童玩的傀儡图等,相映成趣。这些采自古代各类典籍中的精彩的插图,以及作为作品其优美而如散文诗般的叙述语言,其文本中话语的典雅性,读时宜于慢品,如嚼橄榄,越久其味越甘。

《宋代市民生活》一书不是一本缜密的考证性的专著,也不是一本漫心可鉴的闲情小说,它将史家的考古成果融进他的断代史专著中,物件与轶事都顺手拈来,重新组合,比较赏析,作者以持久的心力撰述,他把那些重组后的物件和轶事,衍化成一篇篇历史文化随笔,虽非无一字无来处,却也处处都有所本。其文本中话语的轻捷活泼,其对文化含量和读赏水平的精细把握,都可见作者的学养功夫。而在历史文化知识通俗化和科普大众化方面,作者致力于专业边缘的探索,都是十分可贵而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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